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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1月7日星期日

別只會說「還好!」

有時,我會覺得很奇怪為何華語圈人士,會發展出一種獨特的口頭禪出來。說是口頭禪,就是只是一種加重語氣、補充口語空白期時的詞匯,但是,這不是一種理想的表達方式。

我最受不了的是這一句話:「還好。」,台灣人則喜歡說,「還好」,尾音拉起吊高起來,形成了嗲音。

為什麼要說「還好」?這是一那最空泛、粗淺的表達方式。它表達不到你情緒,它傳達不到你對人事的評價力度、深度,更加無法表現出你的觀點與立場。因為,就是模稜兩可,含糊不清。

你可以說這些「還好」,「還不錯」等的答案是一個人隨和的個性,但我覺得常將這些話掛在唇邊的人,是沒有個性,沒有主張,與一架機器無異,而且這是一種非常敷衍、慵懶的應答。

有時你與一些人談天,你問「那套戲好看嗎?」

「還好。」

「這碟東西好吃嗎?」

「還好。」

「你去過世博走一趟,那兒人山人海,一定是累死了!」

「還好。」

「等一下我們去廣場好嗎?」

「還好。」

你說,這樣的對白是否是多無趣?特別是當你提問到一個非常具體的問題時,例如以上的世博的提問時,你只是說「還好」去反駁提問者的用意,那別人會怎樣接話?因為提問者不知道為什麼你會覺得排長龍走萬里逛世博,只是「還好」。

與這些只會「還好」的人談天的話,是一件非常勞累的事情。你需要像一個訪問者般去旁敲側擊多一些的內容。到底電影好不好看的「還好」,是哪一方面的好?那哪一方面的不好?如果這碟食物「還好」,那是哪一方面的口味還好?還是你有什麼個人偏好的口味?

在聊天室混了這麼多年,最怕,最厭惡的就是遇上這些滿嘴「還好」。我覺得只是一味用「還好」來回應他人的徇問,不如不要答。

要與這種答案來接腔,你非得要在下一道問題,再下功夫,包裝另一個問題,或是從其他角度去切入來發展出一對一答的交流。

然而,如果那些盲目約會時一直只是「還好」前,「還好」後,我有試過馬上就離桌,反正他會覺得「哦,你要走啊?還好。」

有時我想,或許一些人的表達能力不佳,他們無法具體地找出一些詞匯來表達出心緒、意見或立場。如果只是普通的一句問候如:你的心情怎樣?

你說,「還好」

或許當時你的心情還不會太壞,也不會太好,這是可以過關的。然而如果用心思考,或是慣于與自己對話的、常動著腦筋的人,他們的用詞會靈活、具體一些,可能可以說「還好,心情淡淡的,想喝杯咖啡。」

又或許一些人真的是天生隨和型,所以什麼都是放在中間,就是一種最好的表達。

有時我真想問那些在健身中心裡,梳著那種Justin Bieber髮型、噴著香水的花旦們,如果我問一問:「你喜歡大馬國陣嗎?」,而他們回答說:「還好。」

我想那時我會臭罵他們一頓:白痴。



現在面子書無孔不入,這些「還好」詞匯最常用,以致成為氾濫了。另一種我最討厭的就是:

「要幸福哦!」

如果唸出來的時候,就是「要幸福!」。「哦!」字也是要拉高嗓音來唸,最好是扮一扮楊丞林那種撅起小嘴,扮可愛型,然後豎起食指與中指擺個V字型。

這是我在面子書上看到眾多朋友在結婚留言、或是相片上看到的甫士。

我會覺得中文淪落到如此淺白的地步。而且,你說要「幸福哦」,是語句不通、不邏輯的想法,更不必成為流行祝愿。

婚姻只是一種尋求幸福的方法、手段,但那不是一種目的地。結婚是一個動態過程──成家立室、養兒育女,這種過程絕不幸福,而是要你懂得怎樣惜福。當你說「要幸福哦!」,其實就是帶著一種自我質疑的反問:「難道結婚是不要幸福的?難道你認為即使一個人也不幸福?」

而且,你要尋求幸福的方法是很多種,不一定就非得走上紅地氈,例如你心想事成時,那就是一種幸福感、你久別家園捧著母親煮的熱湯來喝,那也是幸福。所以我說,婚姻只是尋找幸福的方法之一,要感覺幸福,還有很多種方法。

如果你當婚姻的目的,就只是為了達到幸福,那麼如果達不成這目的,是否就沒有意義了?

而且你是如此強烈地在婚禮上灌輸著這種意識型態去祝福著新人,那就是粗陋、單純與天真的了。結婚絕不是為了要幸福而已的。只會說「要幸福哦!」,那是對婚姻制度的反諷。

又或許你可以問:難道結婚只是要幸福?而不是「會不會幸福」?

當你說「要幸福」時的,那個「要」字,就是你「要」將婚姻變成只有一個目的,所以你要這個目的。因為我們說,「我們要成功。」就是說你要「成功」。(但有時成事在天,由不得你說「要」還是「不要」,而是「會」或「不會」。)

家長送小孩子去學校上學時,會說「好好上學。」、你送行他人上路時說「一路順風」,你不會強調要「要」,還是「不要」,「會」還是「不會」。

我覺得中文的詞匯已發展到一種自供自足的局面了,一些東西不需要你去裝潮流、扮時尚去修改傳統,直接祝一對新人「幸福美滿」就行了!如果嫌太簡單,還有其他已約定俗成、說了幾百年的祝福語如「永浴愛河」、「白頭偕老」等就言簡意賅,不需贅言、不必敗俗地說一些不合邏輯、獨樹一幟的東西。

或許是受到流行文化的影響,還是什麼歌詞裡有這種「要幸福哦!」的字眼,以致大流行起來了?為什麼世人,特別是年輕一代的說法方式如此蒼白,沒創意?我不知道,只是當大家人云之云時,我就覺得淪喪了。

16 口禁果:

Cally Choo 說...

我很常说:还好/不错

不是没主见,
而是有时候很懒散去动脑筋回答别人

类似比较琐碎的问题:
好吃吗?
好看吗?
我会用还好来回答,
因为我对日常生活上的东西没什么意见的。

但要是问怎么办,为什么的问题,
我当然会思考后才回答,就不会用还好了。

不过,我会尽量不要用还好来回答别人。
^^
谢谢你,这篇让我知道我的说话方式很不妥当。

wayne 說...

Malaysian Chinese's favourite quote is: "Ok lo."

Jeffrey04 說...

虽然言之有理,但也不能苛求身边每个人都咬文嚼字吧,看开些吧?感觉跟你交谈是一种压力,因为你会把一个很casual的交谈逐个字分析得清清楚楚,生活毕竟不是商业上的传讯,不是吗?(当然也不要随便到说只有自己才懂的语言组合)

Jeffrey04 說...

续:其实我很好奇,是不是每个打出祝福语的人比如说你文中的“要幸福哦”都知道那几个字有语病或逻辑上的不通?我知道的是未必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意识,甚至应该说未必每个人都有兴趣去了解那几个字的真正意义(当然后面那段是我个人的猜想)

Hezt 說...

●WAYNE:「ok lo」就是「還好」的羅馬字版本吧!

●Jeffrey04:(咦,你又換名啦)
當然不是要每個人都達到咬文嚼字。在一般社交場合上,若是泛泛之交,你可以一直「還好」掛在唇邊,但一直這樣別人很難與你產生CONNECTION。我要說的就是這一點。

其實如果對方一直用上「還好」這類字眼時,我通常也是會用同樣的招數回彈對方,說些敷衍的話,讓話匣子陷入冷場裡。

對方不會感到壓力,只是我會私下評價而已。所以,與我交談,別擔心,放開一些。

只是如同之前我在聊天室與你說過的,在聊天室是另一種溝通方式,那需要快捷、有急智的,如果只是一直閒哈啦的,我真是沒有耐性。

這情況就與我聽到「還好」的感覺一樣。

Hezt 說...

●再回Jeffrey04:就是現代人不知道他們說「要幸福哦!」是如此失真、沒有意義,所以我才寫出來啊!

別質疑一個批判者的用意,請細心去領悟這些有建設性的諫言。

當一個人對文字的意涵、用詞都沒有去認真地思考時,那只是一個鸚鵡,學舌而已。

用詞造句,是思想表達的最基本功夫。你看一個人是否有智慧,有學識,僅是從那句子、在不同的語境中表達出來,就可印證對方的底蘊。如果你是一個成年人,別人期望你是以成年人的口吻來說話,而不是三年級的學生說「要幸福哦!」。當然,說什麼話也是要看什麼場合。只是當現代人將莊重的場合都搞亂成胡鬧之地時,癲癲廢廢時,那有什麼體統?

再說,沒有經過思考、反芻的句子、用詞、話語等,其實形同白開水一樣,除了是淡然無味,也沒有養份的。

我是嘗試從「要」與「不要」這方面去反思,婚姻是大事,也是人生的命題啊,豈止是如此兒戲地扮可愛叫人「要幸福哦」就可以美夢成真?

不論怎樣,我思故我在,所以我才在這裡贅言。

Jeffrey04 說...

@hezt 你记错人?(我网络用的名字一直都是这个,再不然某些地方是用全名的,即时通的那个名字用了快20+年,所以是不合时宜没错)

通常会用还好来唐塞主要大概是对话题没有太强烈的兴趣吧,我其实并没有很相信一个人会对每件事请都用同样模拟两可的对白来回答。其实之前一直抓着你来聊其实是想找找会不会有什么共同的话题可以聊,不过看来大家对聊天要达到的目标有落差的样子就是,感觉跟你聊天你还是比较喜欢一击即中的样子(hence……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而且感觉就算面对面交谈也不会差太多,but well~)。

不过你还是提醒了我好一些事情就是,某程度上还是要谢谢(有时候听听不同的人对自己不同的评价是好事)

Jeffrey04 說...

@hezt 超级喜欢这句的

> 當一個人對文字的意涵、用詞都沒有去認真地思考時,那只是一個鸚鵡,學舌而已。

同样的情况可以用在现代人滥发转发内容的email,很多时候我发现转发人根本可能并没有对之求证,而一味用“关心”两个字轰炸contact list的每个人。被揭穿之后,甚至还会讨来一阵辱骂。

或许我over-generalize这两件事情,但是我觉得现在人已经求其到祝福语也变成像是转发email这样copy and paste过来,结果造成了一些很恐怖的后果。说的人认为自己不参与就不够朋友,于是在自己没办法产生对应的对白时随便copy-and-paste过去。而接受者则因为祝福的泛滥已经觉得每句祝福如果没有附加价值(比如你好心祝人家著作畅销洛阳纸贵,结果如果你坦诚因为对方的书不是你杯中茶被人说祝福不值钱之类)的话,就可以忽略。

不过无论如何,这篇的确还是很引人省思,文字的运用是一种很深的学问,个人自问在这方面远远谈不上及格。其实我是不是质疑,其实也大概说不上,我只是想说有时候比较casual的谈话如果太咬文嚼字,其实某程度会徒增距离感让人不敢靠近。

最近文章有一股淡淡的遗憾从字里行间流泻出来的感觉呢……

Hezt 說...

●Cally:原來漏了回答你的留言。

其實若你的本性是隨和、諸事都無所謂的,不會對人事都有批判,也是好事的,你也不需要特意去遷就改變自己的。

只是我提出別一直說『還好』,是想大家讀畢後,或許日後談話時有趣味、靈活一些。

而在應答時用不同的方式來回答,其實是對自己的腦筋是訓練──訓練自己思考,讓思想有一個刻度,也是一種自我探索。

例如你對館子的食物覺得「還好」,具體來說,你是認為那是合你胃口的,那麼到底是什麼合你的胃口?可能是因為裡面的辣椒味重了些?那麼你就可以知道自己原來是較嗜辣的。

但如果只是一句「還好」,就停頓了,完全沒有下文了,不只對方無法了解你,你也錯過了解自己的機會。

對于一些普通人,你還是可以用「還好」等的灌水字眼來打發他。

只是當遇上一個你在乎的人,你想讓他留下深刻一些的印象時,那真的不要「還好」、「還好」了。這只造成你給人感覺到是悶蛋。

Hezt 說...

●JEFFREY04:所以我是不看那些轉發電郵的。而且,那些在面子書上只會轉貼他人的文章、短片視頻、星座、遊戲等的東西,我一概會隱藏起來。

對于我們有用的資訊太多了,我們不應被這些垃圾埋在裡面,而拿到沒養份的東西放在腦中。

咬文嚼字,或是舞文弄墨等,也不盡然是好事,如果對方不明白,也無從溝通。只是在適當的時機與場合精確的詞兒手到拈來,那絕對是優勢。

你說CASUAL的交談,就是閒聊吧!當然是可以的,只要心情與時間允許的話。 只是當如果你像我這樣,已是三十多歲了,忙著工作,閒時還要去聽聽這些閒聊時,那是折磨。

香蕉人 說...

最近参加了两场homepar,是正式那一类型。和以前参加过两场满是小弟弟,花旦的聚会不同,很多那些样子好,身材好,高级职业或是老板级人物到场。我不是第一年轻就是第二年轻。全场是英文对话,让我相当吃力,必须要稍微喝醉才能放胆说话。
我也有点担心我的表现如何,平时虽然有读书有听电台,但是还是担心如果他们谈到更深入的问题我不能回答。
我想,如果当时候我只以“还好”来回答任何问题,只怕当时候完全没有人会理会我。一方面搭不上话,一方面别人会认为你敷衍,或是没有思想的人,而在那时候,我认为”敷衍“其实是等于”不友善“,”不礼貌“的表现。
没有主见,没有意见一向来都是大马人的弊病,不过这当然是和大马人少念书和环境有关,没有知识,没有讨论能力,就当然只能用”还好“这具话来回答。
也许很多年轻人会觉得”还好“是还好的回答,但是当在比较正式的社交活动中,”还好“就只能表示你的社交能力不好。

Hezt 說...

●香蕉人:贊同!其實除了這些派對等的場合,是需要一擊即中的妙問妙答,日常的交談中只會這樣「還好」、「ok咯」等的方式,也是社交能力疲弱的反映。

Beautiful Tonight 說...

can i share yr article to my FB page? I am fully agreed on yr article!!!!!!!!!!

Hezt 說...

●今夜美麗:可以分享啊!,不過希望可以注明一下,link過來讓新訪客光臨寒舍。:) 謝謝。

黑色 說...

同意的分数:70%=)

你说的“还好”、“要幸福哦”之前也是我不喜欢听到的,尤其是“还好”,如果你这样回答我,我会有些抓狂。我会认为那样的回答等于没有答案,也显示出几种可能:1)你没有主见2)不敢表达看法/主见、3)没有诚意思考我的问题或根本就没有思考决定的能力。但是无法否认自己偶尔也会有这种情况,因着我提出的几个可能性。

至于“要幸福哦”,我也不喜欢这种调调的祝福。
只是我还是会很看重表达者背后的心意,也会尊重他表达祝福的方式。但是倘若这只不过是一句毫无意义的口头禅,那就免了。

初次到访你的部落格,很欣赏你对事物的思考能力。嗯,蛮高兴的。我又多了一处可以得到反思和知识的选择。=)

匿名 說...

唉,剛剛才和母親‘牙攞’。我只就是轉述某些人的說話方式給她聽,卻被看作是‘你這樣看不開,不用吃飯了了。講話只要可以溝通就可以了,連教授都這樣講。’

回來已經幾個月,正慢慢逼自己適應這裡的說話方式。很多時候詞不達意(或言不由衷,例:不要=要?),我每次抓不到,去問個明白,他們不想答,隨便發我脾氣。還有就是亂講一通,也沒什麼證據支持他們所謂的觀點。

人在國外太久,頭腦思維簡單了很多,因為人家不會整天講廢話。現在常常要揣摩他們的意思,真的很累。我是不是會在這個大環境下慢慢遺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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